【周叶】烟火23
杂此青青色，芳香敌兰荪。
这两句说的是槐叶冷淘，颜色青青，而其味芳香。
没吃过猪肉总也看过猪跑。周泽楷坐在院子里看见晚饭桌上玻璃碗里盛放的绿色面条，一时间回想起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两句描述。
确实恰如其分。
面条入口清凉爽口，大约始终用井水小心冰镇着。槐叶独有一种略带苦涩却气味悠长的芳香，像极了……
某个吻的味道。
温柔缱绻的舌尖，令人心神迷醉的气味，都足够美好，而一切却仍然敌不过那一吻落下时胸腔里迸发的巨大喜悦。
只有在那一刻才产生的真实感。
他在这的真实感。
他很好的真实感。
他爱我的真实感。
想到这里周泽楷端着碗都不由自主染上了笑意，黑色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熠熠发光。
叶修看见周泽楷无故微笑，只当他吃得开心，又帮他添了点：”暑气热我估计你也没啥胃口，正好帮我试验试验新菜味道啊。“
周泽楷愣了半晌，用力点了下头。
”……好吃。“
说罢低头猛吃几口，不妨被呛着气管，看得叶修急忙伸手去抚他的背顺气。
顺着顺着周泽楷平静了下来。
只一双眼睛仍然不闪不避地直直看向叶修。
直直地，像是要看到心里去。
看得叶修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圈子里外貌优秀的不少，同时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的也不在少数。
叶修还记得沐橙那几个小丫头曾经就细细地分析过每个人的眼睛，他嘲笑她们时瞥过几眼倒还模糊记得几句。
约莫是……
喻文州生得一双清晰明净的眼，若摘掉眼镜稍显犀利，而戴上眼镜则儒雅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张新杰的眼睛轮廓不错，虽然眼神常常显得克制而淡漠，但现在流行那个叫什么来着，没错禁欲气质。
黄少天双眼黑白分明，眼神极为明亮，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必要的素质，眼神得好。
其余诸人，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地都不吝几句评价。
至于王杰希。
我们厚道我们什么也不说。
那时候，她们是怎么评价小周的？
唔……好像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叶修当时就对这句略带矫情的评价表示过不屑。周泽楷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春水春林春风的，又不是发春。
此语当然收获了沐橙楚云秀戴妍琦的白眼若干。楚云秀那时还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说等你体会到了可别打脸。
这时叶修看着周泽楷的双眼，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评价的含义。
那样直接而毫不保留表露着倾慕与爱恋的眼神，当真是……一整个春天也不换的。
心里回响起啪啪啪的清脆打脸声。
好吧云秀女王你说得对。
我脸肿。
我发春。
心里痒痒的，叶修一时没忍住，俯下身亲了亲那双让他心跳不已的双眼。
再抬起头时就瞥见余光里苏沐橙促狭的笑脸：”唉，我孤家寡人的倒也煞风景，还是端个碗去房里吃晚饭。“说完一手捞了个碗盛了面条，一手就拿出手机编辑着什么，手指在屏幕上灵巧翻飞。
叶修瞥了眼，看见收件人写着云秀二字，大约就明白这周她们最爱的八卦谈资又有了。
很不幸，本人充当本周谈资。
生活脱离一切纸醉金迷进入最为朴素单纯的轨道。在叶修身边接触的一切新鲜事物如同山间的清泉涌入周泽楷的心中，抚平都市生活留下的斑驳皱褶。
周泽楷在到达的第一天寻空给江波涛打了电话，交流完工作上的事以后，江波涛自然顺势询问起休假去做些什么。周泽楷也未作隐瞒，坦然地面对了这位同事兼挚友。
电话那头的江波涛显然吃惊不小，以至于出现片刻的沉默，半晌他才开口道：
“小周，叶秋前辈是极具人格魅力。这么多年来和他相处得好的也不是没有，但说到底真正走近他的不过苏沐橙一人。”
说到这里江波涛顿了顿，好似在仔细斟酌接下来的话该怎样继续。
山区的夜空是极致的蓝黑，如同上好的墨水从一角开始蔓延，逐渐侵袭整片天。周泽楷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夜色。
他知道的。
“所以小周，你说你要和他一起，你的倚仗是什么？”
“我的…心。”
他知道的。
在叶修面前，诸如事业容貌的外在条件都不是可以打动他的关键所在。若不是这样，韩文清喻文州或者还有其他一些人不会在这条路上走得这么举步维艰。
那么我所剩下的，我有的，不过是一颗真心。
我不作掩饰，就把这颗心双手捧着，要与不要，都在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