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烟火16
从阳台吹进来的风带来几许凉意，叶修找了个能吹着夜风的位置，舒舒服服地站好，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低沉：
“叶修。”
叶修轻笑一句：
“嗯？”他用鼻音作答，语调的末尾微微上扬，好像在嘲笑韩文清一如既往地一本正经。
韩文清直奔主题：“刘皓的宣判定在后天。”
“哦？可上次喻文州和我说宣判已经出来了啊。”
“ 那应该是内部结果。公开判决在后天。”那边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话锋一转，“喻文州来找过你？”
“是啊。诶我说，韩大大你打个电话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宣判，你要去。”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宣告着强硬的态度。
叶修几乎失笑，他伸出手敲了敲玻璃窗，同时质问：“为什么？”
“他害你到这种地步，你应该要去做个了结。”
“了结什么？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嘉世的叶秋，只有兴欣的叶修了。”叶修把视线投向极远的夜空，不得不说周泽楷的这套公寓视野绝佳，一眼便能看见大片大片空旷的夜空，几颗星子零散地挂在空中，朝着地面闪耀着不知几亿年前发出的光。
“叶修，别像个懦夫。”
“韩大大你的激将法太老套了。”
“可是你会去。”
叶修几乎是胡乱答道：“好好，我去。” 为什么要去？当然不是中了那幼稚的激将法。只是他有句话说得在理，所有事情都该有个落幕。
韩文清并没有被他敷衍的语气所激怒，他继而说道：
“叶修，快回来。”
真是韩文清风格，连个转折都没有。
“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都串通好了，三天两头嚷嚷着回来回来。你们很想我么？”
韩文清冷笑一声：“你灰溜溜地滚蛋了，难道还很光彩？”
叶修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落地窗上，整个人被黑暗淹没了大半：
”没错，我是灰溜溜地滚蛋了。别的不说，那些人能让我再滚回来么？“他停顿了一会，复又说道：“更何况，退出，也是一种智慧。”
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罕见的沉默。叶修也就听着电流干扰的“滋滋”声，在这夜里格外清晰。
终于，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我不懂什么退出的智慧。”
叶修早就料到他要这样说，正要打趣一句，韩文清却又紧接着道：
“不过你是叶秋也好，叶修也罢。
我不逼你。”
他语气一向凌厉，可偏偏这句话陡然深幽起来，在夜晚里好似拖出一道长长的尾迹。
随即通话被挂断，叶修却近乎愕然。
这真是韩文清会说的话么？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解风情的叶修转过身，却见周泽楷不知何时出来了，正站在不远处。
夜风和畅，吹起他的衣袂在风中飘摇如翼翅。
“吵醒你了？”叶修问。
青年点点头又很快摇头，看得叶修几乎要笑起来。他伸出手去够周泽楷的额头，略略一碰触又离开：“烧退了。”
周泽楷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叶修。一双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地发着光。
他往前一步，以一个几乎正面拥抱的姿势靠近叶修，将下巴枕在叶修的肩胛骨上，不时地磨蹭一下。
叶修错愕，不过并没有推开他，他想起了以前养过的小狗，似乎就喜欢这样磨蹭着亲近人。这大概是……发着烧的小孩子的孺慕之情？
周泽楷埋在叶修颈窝间，嗅着叶修身上的气息，一颗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他出来的不早，只听见韩文清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就是这句话，让他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